——公安县齐家峪惨案始末

    4月4日，正值清明时节。

   

    习习春风吹来，仿佛被少女用手从脸上拂过，显得格外的清香柔和。我们一行数人从公安县章庄铺镇门前的一条街道口下来，穿过一道道丘陵，走过满是油菜花丛的田梗上，神清气爽，很快，我们来到了位于湘鄂两省交界的齐家峪。在岭上，有一块由当地老百姓自发修缮一新的烈士陵墓，陵墓虽然简单，但很庄重。
 

    墓地门前是两棵高高的松柏树，清翠欲滴的大叶黄杨树把墓地围成了一个方形，雪白的汉白玉石砌成了一个香坛，香坛前是一块空地。人们三五成群地来到墓地前，默默哀悼。还有一群又一群的戴着红领巾的孩子们来到陵园扫墓宣誓就职。这时一位带队的老师告诉我们：自1978年改革开放20多年以来，我们每年都要带着学生来这里祭奠烈士，缅怀先烈。因为这里有100多名烈士所洒的热血。

   

    是的，凡是来过这里的人都禁不住要回想起发生在85年前的惨烈故事，那是一段永难泯灭的可歌可泣的故事。

 

火   种

    我们让时间穿越到1927年的大革命时期。
 

    1926年6月的一天，一艘从武汉开往沙市的小火轮刚刚在公安县斗湖堤镇水运码头停稳，从船上下一群青年学生。其中一个身穿白纺绸，戴近视镜的高挑个子的年青人，他叫覃济川，原名可俊，字超寰，1900年8月9日出生在公安县人和垸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奉省党部之命，回公安县发展革命工作。他不辱使命，在公安县城南平成立了全县第一个革命组织——公安县农会；他组织抵抗了堤工捐；他很出色地完成了迎接北伐军经过公安的准备、支前等工作；他在公安南平、麻豪口等地发展了公安第一批共产党员，建立了公安第一个党组织公安县支部，并担任支部书记，直属中共湖北省执委领导；他组织发展了公安县的农民运动。他与樊学赐、杨荣祥等人一道建立发展了公安县第一支农民革命武装。1927年7月，他组建了公安县委，县委成立后，领导农民开展了轰轰烈烈的以抗租抗税为中心的清算土豪劣绅及围剿土匪的斗争；他还在南平镇亲自主持处决了大地主杜弼臣、杜光熙父子，广大群众拍手称快，土豪劣绅闻风丧胆。并在1927年秋，按照省委、鄂西特委的布署组织指挥了公安县革命武装攻打弥陀寺的秋收暴动，参与暴动的武装人员达2000多人，枪支600余支，取得了重大胜利。覃济川在成长，在壮大。他点燃的公安革命火种在燃烧。因此，敌人在震惊，在恼怒。
 

转     移

    一个很不起眼的公安县在覃济川的发动下，革命运动蓬勃发展，已成燎原之势，敌人非常害怕， 1927年10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两次电令二军军长鲁涤平派兵清剿公安县第一支武装部队，要捉拿覃济川。鲁涤平得令后立即派第十七团从沙市、江陵往南直逼公安，并命驻安乡、津市一带的独立第三师开到澧县，返北回堵公安，形成南北夹击之势，随后又令第二团直奔公安清剿，敌兵部署的确如暴风骤雨不可而挡。

   

    鉴于当时的革命形势力量悬殊，公安县武装领导人在闸口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会议决定：成立湘鄂川边游击队，由覃济川任总司令，把队伍带到湘鄂川交界的鹤峰、桑植、龙山一带打游击，避其锋芒。

 

    10月18日，覃济川和县委书记胡竹铭、县委宣传委员刘煊带着转移部队到达公安县石子滩这个小镇时，转移在公澧交界处受到了湖南澧县挨户团兵丁的阻击。于是，覃济川与县委书记胡竹铭商议。胡竹铭说：“我们队伍中的湖南人蒋海丰不是和澧县挨户团团长熊伯范的关系很好吗，我们就让蒋海丰去说服熊伯范，争取他参与革命，一道转移到湘鄂川边界去。”覃济川同意了胡竹铭的建议。
 

    蒋海丰何许人也，他原是公澧两县交界处的一个土匪头子，此人个子较高，满脸的络腮胡，充满了杀气。在农运高潮时期，他伪装进步，靠拢革命，因此，在樊学赐牺牲以后，被任命为公安县人民自卫团大队长。熊伯范又是什么人呢？他也是一个投机革命，伪装革命的危险人物，此人生就一双三角眼，八子胡，双眼狡洁。与当时中共澧县县委委员杨岸关系密切。当蒋海丰受命与熊见面时，他们俩人臭味相投，一下子就明白了覃济川的心思。熊对蒋说：“覃济川这小子想跟我俩斗，还嫩了一点，我们不如来一个顺手牵羊。老子好汉不吃眼前亏，敌人早已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我们要跟他们走，就会遭到湖南二军的围剿，我们不如把他们灭了，还能威风一时”。于是，他们表面答应加入共产党，同意部队合并，并提议21日在公安、澧县交界蒋家大桥会商。

 

遇    难

    10月21日，覃济川等由蒋海丰带着在蒋家大桥与熊伯范会面，会面时，熊伯范为了表示真心，还把当时的中共澧县县委委员杨岸也邀到了现场。还让杨介绍了熊要加入共产党的决心。因为当时，革命正处于艰难之时，正是需要人员，使得覃济川、胡竹铭更加深信不疑。当即表示接受他的请求，并要求他尽快把部队带过来合并一起带到湘鄂川边界去。
 

    会面结束后，当时夜已深沉，阵阵秋风刮来，略显凉意。覃济川等人已经休息。心怀鬼胎的蒋海丰与贼眉鼠眼的熊伯范却挤在一个被窝里还在继续策划……
 

    10月22日晚，闷热的夜晚没有一丝凉风，覃济川、胡竹铭接到熊伯范写来的一封信。信上说：“敌独三师门炳岳已从郑公渡方向追来，你们赶快离开石子滩，到澧县苏家铺我们一起集中。”接到信的覃济川、胡竹铭在蒋海丰的积极怂恿下，将武装部队全部带到苏家铺齐家大屋住了下来。其实，这时的熊已经命其土匪队长胡丕甫带兵20多人到苏家铺齐家大屋设下了埋伏。

 

    齐家大屋分大屋和二屋两幢，座落在齐家峪，一南一北，相距有半里之遥，大屋是三重高大瓦房，高翘的屋棱像是一只野兽的爪牙，屋门是一只血盆大口，二屋有五重，隐藏在峪口之下。时间已是深夜，四周静悄悄的，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这个齐家峪，后面是岗，岗上有大片松竹，阴森森的。部队住下之后，熊伯范就派人请覃济川等人到二屋开会，要求举行入党仪式。覃济川、胡竹铭二人带着两名护兵去赴会。到达二屋后，两名护兵被留在室外，他们两人被带到内屋右厢房内，胡竹铭正在为熊伯范举行入党仪式，这时，屋外连声枪响，打破了寂静的夜空。两名护兵应声到地，熊伯范知道这是蒋海丰的行动暗号，连忙退出房来，并命两个枪手朝覃胡二人连开数枪，覃济川这才大梦初醒，大声喊出：“我太年轻了，对敌人的信任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说完倒在血泊中，死时才27岁。胡竹铭冲出客房几步，也被枪击，还有同去的宣传委员刘煊也被一刀砍在地上。
 

    就在这些领导人遇害的同时，熊伯范、蒋海丰的队伍包围了齐家大屋，当齐家二屋枪声响起的时候，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跑到屋外察看，这时熊、蒋的部分人员从二屋方向跑来，边跑边说：“敌人二军已经到了石子滩，部队赶快集合去松滋。”这些士兵不明真相，只是随着人流站队， 100多名游击队战士在毫无戒备之中，被敌人的乱枪扫射倒在血泊之中。这次惨案，只有少数人员从死人堆里侥幸成活下来。上级派来的文职领导人张星川被捕，后押至公安县城被杀。

 

尾    声

    10月23日清晨，住在齐家峪附近的农民听到深夜急聚的枪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带着奇怪的心情，冒着清晨绵绵细雨赶到齐家大屋一看，顿时瞠目结舌，只看到满地都是牺牲战士的遗体，血水染红了整个山岗，还有几具无头尸。这时，有几名幸存者，被他们救了出来，这才知道，是蒋海丰、熊伯范制造了这起血案。还知道蒋熊二人把覃济川等人的头颅挂在湖南盐井示众。

 

    就在25日的深夜，大雨一阵紧似一阵，几个胆大的农民青年，冒着大雨，夜奔盐井，用箩筐将几位烈士的头颅抢回来埋在了齐家峪的岗岭上，新中国建成以后，人们自发地将这里修成了现在的烈士陵园，让人们永久祭奠，永不忘记：胜利来之不易，烈士的鲜血不能白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