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秋收暴动纪实

    乌云翻滚，长江咆哮。一九二七年夏、秋的公安县，正面临一场大风暴的来临。由于蒋介石、汪精卫先后发动反革命政变，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失败了。公安县的反动势力闻风而动，在叛军的支持下，向革命群众反攻倒算，进行血腥大屠杀，白色恐怖笼罩全县。

    七月下旬，中共公安支部书记覃济川在仁和垸（覃的出生地）召开紧急会议，他心情沉重地说：“蒋介石、汪精卫政变以来，公安县躲避农民运动外逃的土豪劣绅又纷纷返回，在叛军夏斗寅等部的支持下，成立了‘清乡委员会’，大肆捕杀革命群众，其中麻豪口、涂郭巷、南五洲等地特别严重，敌人的杀人手段极端残忍，他们用烧红的烙铁整死农协会积极分子五十多人。”覃济川说到动情处，泪珠夺眶而出。良久，覃济川摘下眼镜，用衣角揩干泪水，又戴上，继续说：“面对严竣的形势，我们要沉着对待，不要因为反动派在叛军支持下的一时嚣张而自乱阵脚。反动军阀们争权夺利，互相倾轧，不可能在公安长期呆下去。公安县的革命基础比较好，我们要坚持斗争，同时也要讲策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前一段，我们及时采取了一些措施，将党、团骨干和县、区农协负责人及积极分子一百多人转移到湖南安乡隐蔽，保存了有生力量。我们组织的农民自卫队除个别人动摇外，绝大部分仍然坚持革命，我们要进一步做好他们的思想稳定工作，这是我们需要认真研究落实的事。”

    会议开到下半夜。在蜿蜒的田埂上，几个夜行人踏着露水，离开了仁和垸。

    八月初，覃济川派刘煊和涂美中赴省，与上级党组织取得了联系。八月中间，中共湖北省委派张献三等到公安，传达了党的“八七”会议精神，指出将中共公安支部升格为中共公安县委员会，张献三任书记，覃济川、刘煊等为委员。要积极发展党组织，扩充武装力量，准备秋收暴动。

    九月上旬，中共湖北省委常委、农委主任任旭到鄂西指导实施鄂西秋收暴动，听取了鄂西特委领导张计储，曹壮父等人的汇报。张计储认为，公安县已具备了实施武装暴动的条件，他说：“大革命失败后，公安县党组织负责人覃济川、刘煊等对原来为了保卫农运成果和地方安宁而组建的‘农民自卫队’及时地作了巩固稳定工作，进行了整顿，扩编为‘公安县人民自卫团’，下辖8个大队，有2900多人，步枪340多支，土铳200多条，还有大量马刀、梭标等，并进行了较为正规的训练。此外，该县可动员的农民有两、三万人”。

    任旭肯定了鄂西特委的秋暴计划。接着，他主持了鄂西特委在公安县郑公渡召开的军事扩大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公安、江陵县委领导和鄂西各县代表，以及公安人民自卫团负责人。任旭传达了省委的指示，他说：“党的‘八七’会议制定了土地革命和以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总方针，作出了湘鄂赣粤四省秋收暴动计划。省委决定鄂南、鄂西同时暴动，连成一片，以策应湖南秋收起义。鄂西特委决定这次暴动以公安农军为主力，我看是可行的。”

    会上，大家对武装暴动计划进行了认真地讨论研究。为了扩大武装暴动的影响，决定攻打江陵弥陀寺。弥陀寺为江陵重镇，位于长江支流虎渡河右岸，该镇以卞卜哉、邓义顺、谭洪清等为首的土豪劣绅，各占有良田数千至一万多亩，工商业流动资金达百多万银元。为了抗拒反帝反封建的农民运动，他们出资编练成三个中队一百多条枪的保商团，专门与农协作对，杀害了不少要求减租退押的农协会员。打掉弥陀寺这个土劣巢穴，可以震慑荆沙和鄂西的反动势力。会议决定由公安、江陵县委领导组成暴动指挥部，覃济川任前线指挥；会议还制定了行动方案和军事纪律等。会后，由覃济川署名发布了暴动命令。

    九月二十日，公安县人民自卫团顺利占领了县城南平。覃济川、刘煊等从东门进入城内，只见街道两旁的墙壁上贴满了标语，有“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军阀！”“坚决支持北伐！”“铲除土豪劣绅，实现耕者有其田！”“一切权利归农会”等。当晚，公安县委召开自卫团大队以上干部会议。会上，覃济川表情严肃，他说：“上级把弥陀寺暴动任务交给公安农军执行，这是我们的光荣，所以，暴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坚决消灭弥陀寺保商团和沙市的援军。二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决定二十二¬下午出发，分虎河以东和以西两路。虎东由杨荣祥率领自卫团六、七、八大队封锁虎渡河，阻击沙市援军；其他走虎河西岸，由樊学赐、邹资生率领，直接攻打保商团。二十三日临晨七点发起总攻。三是严守纪律，除没收卞、邓、谭三家财产外，其他一律不许侵犯，不许放火烧房子；四是一切缴获要归公。我们这次是连夜行军一百多里，每个队员要带好干粮，准备好火把照明。”

    二十二日下午一时，两路队伍沿虎渡河向弥陀寺方向挺进。时值仲秋，西风萧瑟，战旗猎猎，浩浩荡荡的队伍，刀枪碰鸣。虎渡河水从大江太平口滚滚而下，起伏的波涛，更增加了暴动队伍的雄壮气势。沿途大批的农协会员拿起梭标马刀，以及锄头铁锹等，加入暴动行列。队伍象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后达到一万多人。数小时后，夜幕降临，数千火把象两条火龙，蜿蜒疾驰，把虎河水也染红了，如惊涛翻滚。二十三日晨二时许，队伍离弥陀寺只有十来里，覃济川命令队伍就地休息，有的埋锅造饭，有的用干粮充饥。

    六时许，在晨光曦微之中，暴动队伍以急行军的步伐分三路将弥陀寺团团围住，东路也及时地封锁了虎渡河。七时，三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早晨的寂静。一时间，虎河两岸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天动地。暴动队伍冲到街口，只见到处是大栅栏，三个土劣的豪宅是铁皮包的大门，防守极严。农协会员们找来两根粗大的榨杆，将其一一撞破，队伍涌入镇内。战斗十分顺利，除在郊区发生两起小的战斗外，镇内的敌人早已闻风逃跑了。暴动取得了重大胜利！

    弥陀寺暴动的胜利，震惊了湘鄂两省的反动派，汉口《民国日报》惊呼：公安农军已“进攻弥陀寺，渡江直取荆沙，再捣武汉，响应咸宁，此刻弥陀寺已被占据，荆沙吃紧异常。”又称“江北沙市，虽有一团防兵，然以匪徒众多，不敢冒昧进讨。”

    弥陀寺暴动的胜利，大大鼓舞了革命群众的信心，增强了农军将士的斗志。不久，根据上级指示，覃济川率领部分武装成立了“湘鄂川边游击队”，准备开往湘鄂边界，依托山区，开展革命武装斗争。由于遭到敌人的突袭，覃济川等不幸壮烈牺牲，被打散的农军有的参加了红军，有的成为“公安县游击队”的骨干；由杨荣祥率领的部分武装，在公安县委书记段德昌的领导下，得到了发展壮大，组建为鄂西农民革命军“公安四师”，参加了轰轰烈烈的“年关暴动”。杨荣祥牺牲后，段德昌将其队伍改编为“鄂西赤卫大队”，后成为红六军的基本力量之一，为开辟湘鄂西革命根据地作出了重大贡献。